药不易－YAO

     ooc预警
     本文为后勤组《你说一生》番外
     我还是写了下篇。

        下

        1
　　一开始，杨锐觉得搬到徐宏家只是权宜之计，还是尽早找到房子搬出去的好。 
　　他带来的东西并不多，但是徐宏给他清理了一整个房间，足够他摆下所有东西。等他收拾好，觉得房间空的出奇。 
　　杨锐是当年蛟龙一队里唯一还留在部队的人，当然，他早就不在蛟龙突击队了。一年到头只有那么不足两个月的假期，还不一定都能休息。所以他找找房子的计划一直没有机会落实。 
　　徐宏在机关工作，生活简单平淡。或许是两人多年搭档的关系，杨锐觉得徐宏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的事，接受的太过理所当然，以至于连带着杨锐也理所当然起来。 
　　搬来没几天，他归队了，徐宏早早去上班，连道别都没说。 
　　他走的时候，明明没人送行，心情却异常轻快，从离婚到现在，第一次感觉到踏实稳当。
　　 
　　2
　　第一次放假回去，很早就和徐宏讲了。徐宏让他自己回去，钥匙在楼梯间消防栓里。 
　　徐宏把家里收拾的挺好，他的房间这么几个月没住人，连灰都没落上。杨锐想起在部队的时候，徐宏副队长逮着刚来的庄羽整理内务的样子，他现在也拿出这个精神来打理家务了？ 
　　桌上留了张纸条。 
　　“冰箱里有吃的，你自己热一下。——徐宏” 
　　杨锐盯着纸条直乐。这一板一眼的，很徐宏。 
　　来而不往非礼也，杨锐吃过徐宏的手艺，翻了翻冰箱，琢磨着晚上也露一手。 
　　徐宏下班回来的时候，厨房里热火朝天，听到他开门的声音，杨锐拿着铲子从厨房里探头，“去换身衣服，洗洗手，准备吃饭！” 
　　徐宏张大了眼睛，好半天才从这人间烟火气中回过神，勾起嘴角，“好叻，辛苦了，队长！” 
　　 
　　3
　　第二次休假回来时已经冬天，杨锐发现自己的衣柜里多了几件衣服，厚的外套，毛衣一类的。 
　　“徐宏？你给我买衣服啦？” 他冲厕所那边喊着。 
　　徐宏正在刷牙，假装没有空回答，等咕咚咕咚地漱口声停下，他才吸了一口气，“买衣服打折，我看你没带冬装，给你也买了点。” 
　　“哦，谢谢啦！”杨锐也没多想，本来也需要采购冬装，正好省事。徐宏心思细，总是能照顾到周围人的方方面面。 
　　他把衣服换换上，棕色的高领毛衣，深灰色的棉服外套，到脚踝的短靴，一身穿上格外干练。 
　　徐宏靠在门口看他换衣服，杨锐冲他笑，“可以啊，这身衣服可比我自己挑的好看多了！” 
　　“你就省省吧，你那挑衣服的水平，就是基本计量单位！”看着杨锐穿得整整齐齐，徐宏没忍住，笑了起来。
　　 
　　4
　　过年的时候，杨锐没放假，徐宏回老家过年。 
　　军营里的年夜饭，总是离不了饺子，今年大厨开发了好多种馅的饺子，有的惊为天人，有的惨绝人寰。 
　　杨锐端着饺子和战友闲聊，小战士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两张，给对象发过去。 
　　“这有啥好拍的？”杨锐纳闷地问。 
　　小战士有些羞涩的笑笑，“就是想给她看看。” 
　　杨锐咬到个豆沙红枣馅的饺子，脸都快绿了。他可不爱吃甜的，可是徐宏特别喜欢，以前他的甜食一半都被自家副队分走了。 
　　这么想着，杨锐从碗里又扒拉出来一个豆沙红枣馅的饺子，咬了一小口，把里面的馅露出来。 咔嚓拍了一张，发给了徐宏。
　　“今年的大厨报复社会啊，这种饺子怎么吃？” 
　　过了十分钟，杨锐收到了一张照片，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。“给你过过眼瘾！”
　　杨锐盯着这照片看了十来分钟，硬是把每道菜都琢磨得一清二楚。 
　　是没啥好看的，看看，也挺有趣。 
　　 
　　5
　　这一次休假，完全是个意外。他受伤了，训练时意外受伤，胳膊断了。伤得莫名其妙，又是几个月调养，杨锐很是生气。 
　　他回家的时候没有跟徐宏说，所以当他推开房门，发现徐宏在他床上缩成一团，睡得正香的时候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 
　　徐宏被他惊醒了，猛地从床上爬起来，头发乱七八糟，脸色惨白。“杨锐，你怎么回来了？” 
　　杨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，这个画面，从来没在他计划范围内。长途飞行，胳膊受伤，还有徐宏，他脑子里乱糟糟的。 
　　“队长，你的手怎么了？”徐宏很快发现了他吊在胸前的胳膊，两步上前，想摸一下他的手。 
　　杨锐没躲，徐宏的手轻轻地在他胳膊上摸了一下，很快就收回去了。“队长，我昨天喝多了……大概走错房间了。我给你换一下床上用品，你等一下。” 
　　“不用了，就这样吧。”杨锐觉得很困，他需要休息，他什么也不想多想，只想睡觉。 
　　徐宏皱着眉头，半晌没说话。 
　　“我睡会，你出去吧。” 
　　徐宏沉默地点了点头，把门带上。杨锐脱了衣服，躺到徐宏刚才睡的地方，被窝里还留着徐宏的体温。 
　　莫名其妙，什么都莫名其妙。 
　　杨锐抱着被子，想睡觉，却一点也睡不着。
　　 
　　6
　　杨锐不是瞎子，他也是侦察兵出身。以前被人掩盖或者不曾留神的东西，这一次突然归来，全都暴露的一清二楚。 
　　徐宏不是第一次睡这个房间。他的制服在他的衣架上挂着。他的笔记本，在他的桌子上放着，他的充电器在他床头，他的气味弥漫在每个角落。 
　　他躺在床上，听见徐宏在客厅里的动静。脚步声，沙发被挤压的声音，叹气的声音，打火机的声音。 
　　隔着一道门，徐宏在那头焦躁，而这头的他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。他打开微信，找到了陆琛。
　　“陆琛，我今天发现徐宏在我床上。” 
　　“！！！！！” 
　　“不是那个意思。是他在我房间睡觉。”杨锐想想，觉得这么说还是没说明白，“我觉得，徐宏，是不是喜欢我？” 
　　“！！！！！” 
　　“说人话！” 
　　“队长，你什么态度？” 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 
　　“如果……你不打算接受，就别提这事了，搬出去就好了。副队也不容易。” 
　　杨锐把手机扔一边，盯着天花板发呆。 
　　 
　　7
　　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，他见过不少，自己身边也有。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他和徐宏身上。 
　　那可是徐宏啊，他对人好，心思细腻，面面俱到，这么多年对他多有照顾。就是因为习惯了吧，习惯到没有觉察出背后的意思。 
　　客厅里突然一阵响动，徐宏起来，往这边走。他轻轻地把门打开了。杨锐闭上了眼。 徐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，好像没有发现他在装睡。
　　心头有些好笑，他们两都受过训练，什么情况心知肚明。一个假装睡觉，一个假装没发现对方在假装睡觉，好似这虚假的平静就能把这一切都掩盖掉。 
　　杨锐在等徐宏走，徐宏在等杨锐睁眼。两个人在这个沉默的房间里僵持住了。 
　　最后，用情更深的人退让了。徐宏叹了口气。杨锐以为他会离开房间，等到的，却是徐宏凑近的脸。 
　　前额敏感的皮肤，敏锐地感受到徐宏压抑地呼吸，而后，是一个有些凉的吻。 
　　“队长，对不起。” 
　　 
　　8
　　电光火石之间，杨锐脑子里突然响起了无数个徐宏的声音。 
　　队长，我去炸掉他们的主轴液压装置！ 
　　队长，我抢了一辆坦克！ 下一炮救你出来！ 
　　队长，我去解决他们的坦克！ 
　　还好还好。 
　　队长，任务完成了。 
　　…… 
　　队长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 
　　队长，对不起。 
　　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在伊维亚沙尘暴，没有多余的言语，一个人去解决坦克的徐宏。 
　　突然想起那时候听到枪响，以为徐宏被击中，自己心脏停跳的感觉。 
　　他想问徐宏为什么道歉，从头到尾，付出最多的是他，什么也没得到的也是他。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留在房间里的证据，没有把任何多余的情绪强加给自己。 
　　多年搭档，他太了解徐宏了，什么都藏在心里，把最好的都给别人。 这样的徐宏，也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好。
　　他杨锐，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照顾，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，也可以拒绝这份心意，做个铁石心肠的明白人。 
　　还有一个可能。 
　　还有一个可能，他也可以把所剩无几伤痕累累的心掏出来，托付给徐宏，如果他能给，如果他想要。 
　　 
　　杨锐问自己，你能给吗？ 
　　 
　　9
　　徐宏被杨锐拉住了，装睡的人不再装睡，一双眼睛亮的惊人。徐宏没有露出什么表情，可是杨锐觉得握着的手一片冰凉。 
　　“你喜欢睡这间房间吗？” 杨锐问他。 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 
　　“还困吗？” 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 
　　“过来睡吧，被窝挺暖和的。” 
　　徐宏本来就很大的眼睛，变得更大了，过了半晌，杨锐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了，很紧很紧。
        “你认真的？”徐宏觉着自己声音有些颤。
        杨锐突然笑了起来，以为是什么重大决定，但是说出口的时候，居然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。手上一用力，把徐宏拉到了床上。
　　所以从基地到海上，从战场到安定的地方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，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的，还是只有徐宏。 
　　
        徐宏在被窝里一动不动，一切都不像真的，也不像假的，他在这似真似假的缝隙里反复确认，直到杨锐伸出手，把他的手握在手心，指尖慢慢地摩挲着虎口的皮肤。“徐宏，别着急。”杨锐声音带着睡着，离他很近很近。
       徐宏慢慢放松，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        
　　这一次，可以这么说了， 
　　徐宏终于把杨锐带走了。

       END

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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